“韩毓海：读书人别被老百姓惯坏了”

读书的人不能被老百姓惯坏

资料来源:《北京晨报》年8月30日

韩毓海:北京大学文学博士、北京大学中文科教授、博士生导师。 曾任美国纽约大学东亚学科访问教授、日本东京大学教育教养学部特聘副教授、韩国高丽大学人文学部客座教授。 他的编剧《毛岸英》获得了飞天奖一等奖。

说到韩毓海，不能不提到“五百年来是谁写的历史”。 作为普及型学术书，从去年到今年，其销售额已经突破17万册，可以说是出版业的奇迹。

由于观点不同，大型多媒体对此选择沉默，由于人工的角度，太多人有意忽视。 但是，这并不能熄灭“500年来谁的历史”的雄辩和理性的光芒。

《五百年来谁写的历史》的姐妹篇《龙兴》仍然在反复编辑，而韩毘海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执笔了《人类正道》《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年7月出版》。 那是鞍钢、王绍光、周建明等当代中国一流学者的共同呼声。

在新中国出版史上，可能还没有几本普通人主动写下自己对党的理解的书。 没有上级的意志，没有机构的指令，它的话题如此宏大，它的样子如此“正统”，但在市场上备受好评。

这是一本探讨历史经验的书，也是一本展望未来的书。 历经90年风雨，到底什么才是人类的正道？ 我该怎么反省过去呢？

这是一个喧嚣的时代，体制、价值、观念、道路等大话占领着语言空之间，但曾经的道路真的是靠图纸作业走的吗？ 什么样的成功真的是用几个概念铸造的？ 如果名词能够说明一切，中国近代史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挫折、痛苦、困难？ 通过坐下来讨论，能突破这个死亡循环吗？

不知不觉中，我们忘记了历史。 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 俗话说“天有情天老，人之正道沧桑”，到底如何把握人之正道？ 怎样才能不偏离人类的道路？ 经过几位学者的激烈争论，终于写成了这本厚厚的书。 抛开伪问题，面向真问题，本书拓展了全新的启发之路。

中国的道路应该有主语

北京晨报:《人类正道》的缘起是什么？

韩毘海:这是非常偶然的机缘。 上海学者周建民先生为创立90周年写稿，给鞍钢、王绍光和我看。 那时的感觉是，周老师吃饱了是理所当然的，但不能说。 一个是他太诚实了，难以被网民接受，另一个是这个主题太笨拙了。

北京晨报: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写书呢？

韩毘海:我非常同意周老师的意见。 今天，要说中国之路、中国模式、中国奇迹，就需要主语。 如果不提中国共产党，就找不到处理很多现实问题的动力和线索，鞍钢建议我提笔重写。

北京早报:当时想写书吗？

韩毘海:没有。 另一方面，这样的主题素材的书，一方面市场风险很大，另一方面也有政治风险。 但是，作为学者，我认为这是一个重要的课题。 我很乐意做下去。 在我磨磨蹭蹭的时候，人民大学出版社率先投入费用，组织大家开了两次研讨会，这样就没有退路了，只好把它写下来。 我入党晚，开玩笑的问我为什么入党，这本书是我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选择60%还是7%

北京晨报: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一下。

韩毘海:其实是整个中国社会应该回答的问题。 现在整天骂制度的是谁？ 第一，看看从制度中受益的人。 包括干部子弟，第二是一些官员，第三是稍微高级一点的知识分子三类人。 总之，生活越好的人，牢骚越多，坏话越厉害。 我的朋友有高级干部的子弟。 一辈子都在父母的后光下生活。 即使高考分数不够，他也一样能上大学。 我现在住在别墅里开车，每天都给我发邮件，骂它。 今天手机的很多“段子”不是老百姓做的，正是小官员做的，只有他们最了解情况。 他们怎么能骂呢？ 由于生活压力小，整天无所事事，他们形成了“精英”的圈子，而这个圈子最大也只占人口的7%。

北京早报:有多少人不会说那么多坏话？

韩毓海:给你一个例子。 当时山西省举全省之力修路。 太原近郊有高架桥，直接建在居民楼上面。 当时约定经济条件好了，马上搬迁。 但是，请等一下。 20年，山西gdp从200多亿美元突破1万亿美元。 但是，人们必须每天忍受噪音污染。 我生气地走了，“共产党怎么能这么干事？ 但是，老乡马上说:“这不是共产党的错。 共产党不让外国人进去。 有错误我很乐意改正。 这样就足够了。 这些最普通的人不骂共产党，占中国总人口的60%。

要看哪个重哪个轻

北京晨报:这些正面的声音听不太清楚。

韩毓海(我们不知道哪个头重哪个头轻，所以每天都在和精英圈讨论。 虽然自然听到的是7%的说法，但是给他们的越多，他们就会抱怨越多。 请看每天做段子。 不管是央视领几十万月薪的主持人，还是新富人，还是睡到十一点才上班的人，他们谁不是制度的受益者呢？ 所以我说，哪个领导人的孩子，被父母宠坏了？ 而且很多中高层领导都是大臣，能开口说话就开玩笑被提拔，干部队伍里的赵本山，他们都被领导惯坏了。 有些知识分子被老百姓惯坏了。 他们说坏话，其实是嫌奶太少。 那么，我们应该对60%负责吗？ 还是应该对7%负责呢？ 中国60%的人民养活了7%的精英阶层，没有处理这60%的问题。 任何民主主义都是假民主主义。 前几天，在香河买了家具。 送货的工匠已经60多岁了。 你必须自己负责。 无论如何也不帮我。 他说，你是教授，怎么能做这份工作？ 一到家，他就替我抱怨。 怎么大学教授住这么小的房子，这不公平。 中国的老百姓很尊敬读书人，但是今天有很多读书人生活在这里，他们认为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自己远离老百姓，所以说他们被老百姓惯坏了。 这些精英圈的人永远都在指责别人，总是觉得老百姓不好，党腐败，但是没有老百姓，没有党。 你的利益来自哪里？

害怕痛苦是时代的癌症

北京晨报:为什么从体制中受益的人，反而会骂体制？

韩毘海:因为不知道“我是谁”，吃苦耐劳是中华民族自古以来的美德，艰苦奋斗是共产党胜利的基础，但今天这种精神越来越淡薄。 很多系统受益者害怕走路，害怕吃苦，不愿意去那60%的人里面，听不到那60%的声音，每天只听到那7%，失去了自己。 我们总是谈论核心价值。 核心价值是什么？ 艰苦奋斗才是核心价值。 否则会变得空虚。 我最近看了《蒋介石日记》，他每天都觉得人民素质太低水平太低，内心焦急，整天想着怎么提高人民，虽然北方大片领土沦陷了，但他不想飞北京，每天都和江浙财阀混在一起，离人民这么远， 这怎么能成功呢？ 毛岸英刚从苏联回来的时候，毛泽东让他去山西进行土地改革。 他怕做不好，问怎么办，毛说很简单，一刻也离不开群众。 我对山西的情况很了解。 其中，石峪县位于风口，环境恶劣。 新中国成立60年，18个县委书记上任，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铁锹种树，今天它被称为代北江南。 看到碧绿的坡地，令人心潮澎湃，这才是人类的正道。 从前，湖南人有四句话:“吃苦，蛮横地生活，不怕死，烦恼。” 的韩少功说把自己的孩子放在乡下，吃不了苦，看不懂书。 这也叫湖南人吗？ 但是今天湖南变成了什么？ 成了“娱乐大本营”，很多湖南人把孩子送到外省读书是应该反省的。

西方是如何强大起来的

北京晨报:你强调艰苦奋斗，但越来越多的学者强调制度和文化。 我们认为这是生活在西方文明之后的根本原因。

韩毓海(西方之所以强大，根本原因有其勤奋和斗争心，制度和文化的作用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大。 我在美国工作的时候，从早上7点30分忙到晚上7点30分。 两节课每天重复三次。 身体不行的人几次都不来。 在纽约，我住的房子只有7平方米，是世界上第一架飞机，第二天就要去上课了。 在美国，教授怎么样？ 我和辛苦没什么不同。 美国没有中国那样的精英阶层。 整天闲着不工作，到处卖东西，抱着人文精神吃饭。 日本也一样没有这一层。 在美国，“独立知识分子”是失业的代名词。 无论是在日本还是美国，他们年轻人的勤奋精神都比我们强得多。 更有斗争心。 在美国电视上整天都是碰瓷的节目，拳击很温和，自由搏击、泰拳等等，每天都是血淋淋的。 勤奋和斗争的思考才是西方强盛的根本，这是我们应该学习的。 (下转c04 ) )。

不能成为没有战术的民族

中国的道路出来了

北京晨报:那么，在中国现代化的道路上，如何贯彻勤奋和斗争思维呢？

韩毓海(中国近代面临的问题前所未有，正如李鸿章所说，是几千年来从未有过的大变局，不仅军事、经济、文化都不行，全面失败。 硬实力弱，软实力弱，国家进入死循环。 以前传说中国可以以微薄的工资实现现代化，投资要增加税收，人民必须停止，还必须输掉多次战役，割让土地进行赔偿，屈辱条约中必须赔偿数亿两银子。 根据康有为的计算，当时南方最好的工匠年薪为20两白银，北方工匠为12两。 背着这个包袱，为什么不能干涸捕鱼呢？ 面对这一困境，必须通过货币政策进行调整。 魏源建议自建银元，康有为建议废除两改元，孙中山建议货币革命。 1935年，法币问世，由于没有经济基础，只能向英国大量借款。 法币与英镑挂钩，二与美元挂钩，日本被隔绝。 这就是之后发生侵略中国战争的原因之一。 但是，所有这些尝试都以失败告终，1945年法币被取消时，通货膨胀达到了10万倍以上。 齐白石说希望你一次性花上千万美元。 但是，1939年，共产党领导的冀南银行成立，发行了冀南票。 这是人民币的前身，后来国民党把人民币存了起来。 那是因为很牢固。 为什么？ 因为它不是与国外货币挂钩，也不是被所谓的概念诱惑，而是直接与土地和农民的生产联系在一起。 几代人困扰的难题，就是这样找到了处理的道路。 抗战时期，日本鬼子找冀南银行，老百姓的家人被杀也不说。 因为他们知道这关系到自己的利益。

组织是斗争的产物

北京晨报:为什么舶来理论无法处理的问题，在实践中被处理了？

韩毘海:关于这个问题，梁漱溟也考虑过。 他晚年认为，西方的发达在于科学技术和组织能力，组织的完整性必须依赖于斗争。 今天，我们在考虑西方的富裕时，经常因为民主人权，而忽视了根本的问题。

北京晨报:中国改革开放成功，不是在学习西方吗？

韩毓海:但是，在学习的过程中，同样贯彻了斗争思维。 邓小平说，改革以我为中心，只要以人为本，就会失败。 那一代领导人经历过战争，很懂斗争心。 中国的改革，由于布雷顿森林体制倒台，世界资本首次自由流通，美国企业拒绝投资美国，欧洲企业拒绝投资欧洲，劳动力价格过高，我们把握住了机遇。 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我们的资本账户多次不开放，外商的利润基本上都在当地投资，费用高昂，比较有效地防止了金融危机。 这是斗争精神的表现。 相比之下，苏联刚开始拒绝全球化，之后全面退居西方。 苏联经济的根本问题是，太单一了，是资源出口型经济，政策在翻饼。 这个根本问题之所以仍然没有得到处理，是因为忽视了斗争思维，只停留在概念争论、图纸工作的层面上。 像中国宋代一样，在价值观争论中应对实务，用观点用人，提拔了像司马光一样说话漂亮，永远对，但不能实事求是的人。

正确认识美国

北京晨报(今天，很多人似乎陷入了同样的误解，不谈实务，一切以美国为基准，动不动就站在道德的顶点，指点江山。 在知识阶层中，自由主义几乎成为了共同的语言规范，但这种单一化的观点，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呢？

韩毘海:关键是，我们7%的人对美国不太了解。 应该更密切地注意。 我在纽约大学做教授，刚去唐人街买蔬菜，50美元可以吃三天，但是同事指责我该怎么去那里，丢了纽约大学的脸。 美国同样有等级现象，很多人也在抱怨。 纽约大学的教学楼电梯很窄，一次要等十分钟以上。 后来听说，那原来是车衣工厂。 1931年发生火灾，电梯太窄，造成200多名女工死亡。 因为地价很便宜，所以被大学买了。 这要放在中国，可以说是忽视了学生的生命安全。 在曼哈顿的地铁里，经常能看到大老鼠。 冬天，街角躺着一个流浪汉。 有一次，我走在路上，后面的黑人突然不在了。 他逃进了井里，那里很暖和。 确实，美国是自由的，但美国的自由和法国的自由不同。 美国是被动的自由，保护的是强者。 如果你长得好看，身材强壮，头脑聪明，法律会保护你。 所以，美国总统是帅哥。 但是，如果没有才能，就不能享受这种自由。

奥巴马是个好人

北京晨报:但是，美国毕竟创造了奥巴马一样的神话。

韩毘海:是的。 我在美国听过奥巴马的演讲。 如果我能投票的话，我也会投他一票。 他的话太有煽动力了。 他把一个从阿肯色州来的叫雪莉的女孩带到了现场。 母亲得了癌症。 每次问妈妈想吃什么，妈妈都说想吃一罐蚕豆。 因为说实话，担心家人经常买，会花越来越多的钱。 因为治病，家里变穷了。 奥巴马“这就是被称为自由和民主的美国吗？ 这是我们的耻辱。 奥巴马换了个话题，说乔布斯用私人飞机带他去硅谷玩。 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私人飞机。 没想到这么舒服。 在硅谷，可以点自己想吃的菜，但在美国南方，工厂倒闭，全家人都没吃饭。 他说美国正面临着第二次南北战争，但他说必须给他们一个机会，再给他们八年。 但是，我们想说够了奥巴马每次讲完话，接下来都会引起海啸。 他不可能在选举中获胜。 他是个好人，但他的许多改革计划完全不动。 确实应该重视他赢得选举这一事实，但也要看到民主主义和基层人民越来越远，斗争心越来越弱，政治家们光靠口头功夫是行不通的。

恢复我们的民族精神

北京早报:今天，很多国民都有美国梦。 你觉得怎么样？

韩毘海:其实他们真的去了美国才明白，中俄上流阶级的孩子们和美国人民的反差相当大，在美国你当资本家也很辛苦。 虽然美国、日本的孩子们很勤奋，但是我们的孩子抛弃了勤劳的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事情，只抱怨，把自己定位为强者，总是想着美国。 真正去过美国的人都知道在美国谁这么舒服。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当然想不到。

北京晨报:但现实中确实有点问题，令人泄气。 这也不能无视吧？

韩毓海:阿克顿爵士说，绝对权力必然导致绝对腐败。 今天谁有绝对的权力？ 是银行。 在今天，不是国家和人民之间的问题，而是银行和人民之间的问题。 现实是，开发者和顾客一起被银行掌控，社会上出现了食利阶层。 这在好的资本主义国家也是不被允许的，确实需要认真对待。

只有勤奋才能超越历史的宿命

北京晨报:那么，这些问题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韩毓海(问题的关键还是官员不勤奋，不深入基层，做不到，不想做，所以什么事都交给所谓的“专家”，远离大众。 今天出现的“小官大贪”现象必须引起高度警惕。 山西有科级干部，贪污几亿人，其实他最多给上级两条烟，糊弄他们。 这种“官无封建，吏有封建”的情况，在许多朝代都存在，就像《水浒传》中的宋江一样，地位虽低，但黑白两道相通，分左右，最终造成了那么大的动荡。 今天应该警惕的不是腐败，而是不作为。 官员越小越腐败。 关键是上级监管不到位，上级干什么去了？ 不仅忙于会议和文件的阅读，空谈话传达空谈话，浮在上面，只听取7%的意见，结果被食利阶层和空谈话阶层所左右。 只有官员走向基层，真正勤奋，我们才能超越历史的宿命。

人民不是客户

北京早报:今天，中国社会的势头正在上升，你关注这种现象吗？

韩毘海:是的。 正如媒体报道的那样，列车晚点了几分钟，结果乘客一上去就要打乘务员。 为什么？ 因为今天，我们把人们理解为顾客而不是工人。 这样的逻辑在美国也行不通。 因为人民是劳动人民，是客户，所以可以打工人，这是人民这个概念的误用。 另外，今天的年轻人很累，大城市财富的创造者无法获得越来越多的财富，感到很不舒服。

北京晨报:除了个人理由之外，是不是也有很大的环境方面的问题呢？

韩毘海:有这个问题。 长期以来，我们过于关注战略，而不关注战术。 谁也没说五年后、十年后的事。 每个人对明天都不抱有期望。 这可以很容易地产生气魄。 “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国家承诺三年处理问题，有了预想，所以无论多么困难大家都度过了。 其实这次的“十二五”计划非常好，提出了确定的战术主张，但谁在看呢？ 大家都不在意很久。 我们成了没有战术的民族。

北京晨报:引入西方方法的价值观来处理这个战术缺失的问题吗？

韩毓海:这不好办。 我们必须研究真正的问题。 你不能做傻事。 人们关心的是教育、养老、住房、医疗等。 大部分发达国家曾经遇到过声势浩大的问题，它们也不是通过制度调整来处理问题的。 例如《北国之春》是当时日本外出打工的劳动者的歌。 他们在大城市受挫，怀念家乡，之后日本出台了廉租房政策。 我在日本当教授的时候，七八十平米的廉租房一个月只能租两千日元，电器设备齐全。 这样怎么还有气魄呢？ 气概是经济快速发展中必然出现的问题，人们不必迷信自由民主就可以克服这些问题。

(陈辉/文) )

注:韩毗海、王绍光等4位学者近日出版了《人间正道》一书，系统论述了中国共产党超越以前流传的文明、超越苏联模式、超越西方快速发展道路的问题。

《人类正道》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于年7月出版，定价39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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