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绍光:政体重要,还是政道重要?”
与西方哲人不同,中国历代先哲考虑最多的不是政体或政治体制形式,而是“政道”,即政治道路、治国理政道路,或更具体地说是治国理念、治国方法。 在《论语颜渊》中孔子说“政治家,正也”。 因为,思考“政道”也就是思考“正道”。
中国先哲为什么不重视形式而重视本质? 道理可能很简单,但从商周开始,中国这个政治实体的空之间的规模和人口规模已经相当大了,希腊任何一个小城邦都无法比拟。 在这样巨大的实体中,治国之道也要远远多于希腊城邦,纷繁复杂,有无数相互矛盾的维度。 像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那样以一两个简单的标准对政体进行分类是不可能的,也不是必要的。 因此,先秦诸子(老子、孔子、孟子、荀子、韩非子、庄子、管子等) (从朱熹、顾炎武、黄宗羲,他们谈论的都是政道问题。
例如,孔子推崇“先王之道”,以“道”的标准衡量现实的国家。 有“道”是仁与礼的和谐统一。 他反复解释“邦有道”怎么了,“邦无道”怎么了,把“有道”和“无道”对立起来。 此外,孟子严格区分了以德服人的“王道”和以力服人的“霸道”,大力提倡“王道”,强烈拒绝了“霸道”。 此外,荀子承认“王道”为正道,也承认“霸道”的作用。 这就是汉初使用的“王霸杂之”的统治方法,其观点是崇尚王道,兼修霸道。 管子一边强调“治国之道,必富于民,民富难治”,一边提倡和实践以刑奖为基本文案的霸道治疗。
从《春秋》到《商君书》、《盐铁论》、《封建论》、《上仁宗皇帝言事书》,再到康有为的《上清帝书》和《大同书》,历代中国政治学思考、讨论、对比的是统一、分裂、土地制度、选拔考核制度。 身为卿相的平民子弟,不必抱有孟德斯鸠那样的迷信,可以通过理想的政体,一举解决一切现实的政治问题。
进一步考察,中国历代先哲细化政道,进而解决各主体行为规范(如人之道、官之道、臣之道、君之道)和各主体之间相互关系的规范),如天人关系、人伦关系、君民关系、君臣关系、中央地方关系, 这些“道”都是黄宗羲从“民本”的角度批判君主的“天下家”,但翻开他的《明夷待访录》,满纸上都是《君之道》、《人臣之道》、《师友之道》、《奴婢之道》。
不仅是中国思想家,中国历史学家也很在意政道,有很多史书,如《资治通鉴》、《贞观政要》等。 司马光确实说过,他写《资治通鉴》的目的是“鉴于前世的兴衰,考虑今天的得失”。 宋神宗之所以热烈支持这本书,也是因为“想想从前,就有治理道路的资金”。 除此之外,王还留下了唐太宗李世民笔下的《帝范》、武则天笔下的《臣轨》、明宣宗朱拜基笔下的《御官箴》、南宋孝宗赵昩赐名的《永嘉先生八面锋》等一点自己对政道、治道的体会。 当然,也有很多战国到清朝历代统治者所写标题不同的“官箴”。 到了清朝,它成了重要的政治文献教科书《皇朝经世文篇》。 总之,中国先哲很清楚,政体相同也是君主制,治国理念、治国方法可以非常不同,其结果自然千差万别。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对中国先哲来说,真正重要的是政道,而不是政体。
有人问,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也谈到了政体问题,即“政权构成的形式问题”。 没错,他承认“如果没有适当形式的政权机关,就不能代表国家”,但毛泽东所说的“政体”不是亚里士多德和孟德斯鸠意义上的政体,而是一种政道。 例如,他将其理想政体称为“民主集中制”。 很明显,西式政体理论决不会将“民主集中制”看成一个政体,它只是中国共产党的治国之道。 同样,在与黄炎培的“洞窟配对”中,毛泽东发表以下言论时,他提到的“民主”不是政体,而是政道。 “我们找到了新的道路。 我们可以摆脱这个周期率。 这条新路是民主主义。 只有让人民监督政府,政府才能放松。 只有所有人起床负责,谁也不会失去政治信息。 ”*中国共产党讲的民主主义,政治层面的民主主义是第一位的,因此有“民主作风”、“这个身体比较民主”、“这次会议比较民主”等语言。 光从政治上理解民主主义,这些话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之所以这样花了很长的篇幅来讨论西方的“政体观”和中国的“政道观”,是因为当我们将西式的“政体”观点转变为中式的“政道”观点时,无论是回顾中国历史上的政治,还是评价现代中国的政治,还是展望未来中国的政治,我们都会看到。
从政体的角度来看,政治体制的一两个特点很重要,比如君主治国还是贵族治国? 有多党竞争吗? 这些特征似乎可以决定政治体制其他方面的表现。 从“政道”的角度看,政治体制内各种主体的行为模式和他们之间的互动模式很重要,可以影响政治体制的表现; 一些形式上的安排并不一定能左右全面。
从“政体”的观点来看,许多纷繁的政治现实,变成了“民主政体”、“专制政体”等几个简单的标签,它们看起来似乎绝非如此。 从政治的角度看,所有的政治体制都是混合体制,含有各种各样的成分,但成分的组合各不相同。 所谓“民主政体”,或多或少地混杂着一些不民主的因素; 所谓“非民主政体”,都或多或少地混杂着民主因素。
从政体的观点来看,一个政体必然优于另一个政体。 从政治的角度来看,无论何种政体,它们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挑战,其中相当多的挑战是相似的。 因此,可以相互借鉴治国之道,并不容易说这个政体优于那个政体。
从政体的观点来看,只要其关注的一两个制度特征,如多党竞争的有无等不变,其他政治体制的变化,如决策过程的开放度等都可以忽略。 这是以静态的观点注意动态的现实。 从政治的角度看,治国之道必须随条件的变化而变化,治理所有国家之道的变化至关重要,这就是用动态的眼光来看待动态的现实。
从政体的观点来看,人们往往会寻求一个全面的处理方案。 有人认为,既然政体如此受重视,开放多党竞争等改变政体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从政治的角度看,具体问题必须具体解体。 也许可以通过改变政体来处理现有的问题,但也许会带来新的问题和更大的问题。 基本的政治常识和基本上,不能梦想着用简单的方法来应对很多复杂的世界。
(本论文与鞍钢、王绍光、周建明、韩毘海一起,摘自韩毘海执笔的《人类正道》一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于年7月出版。 )
本文:《“王绍光:政体重要,还是政道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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